忙碌起來的時候, 時間流逝的很快, 轉眼就到考試的日子了。

依舊是按照成績安排考試座位, 因為缺考的原因, 尚恩很榮幸地再次回到了最後一個考場考試。

以前還有任性的餘池揚陪著他墊底, 但是這次尚恩的後面沒有其他的人。

自從餘池揚纏上褚明宇以後, 為了考試能和他在一個考場, 每一次考試都全力以赴，浪子回頭, 這讓一班的班主任感動得老淚縱橫。

考試的時間安排了三天，按照國際慣例, 第一場考試是語文。

這些日子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理綜和數學的覆習上, 語文答題並不是那麽得心應手。不過好在以前積累的夠多, 發揮還算平穩。

數學和英語是尚恩的強項, 再加上有風情不時地幫忙和指點, 做起來都不算太難。

考試前會填一張文理科意願單，三天的考試結束後, 接下來會放一周的小長假。

交了考卷, 離開了考場，尚恩回到二十一班去拿自己放在教室小屋子裏面的一摞練習冊。

嘴裏咬著筆袋的小繩子，尚恩手上抱著自己的一摞書往教室外面走。

出了教室門, 走廊上候著的林路立刻跑過來從他手裏幫忙分一些書。

手上輕松了些，尚恩才騰出一只手把嘴裏的筆袋拿下來。

林路隨手翻了翻自己手裏的書，除了文科書本外，其他的多是練習冊, 數學、物理、化學……全部是理科練習冊，最多的是物理和化學。

本子上用紅筆黑筆寫滿了密密麻麻的解題步驟，林路有點被嚇到，他轉頭望向旁邊目不轉睛看路的尚恩，敬佩地問：“寫了這麽多？”

“嗯。”尚恩淡淡應了一聲。

“那，你手裏的該不會是也全寫完了吧？”林路看著尚恩手裏有些卷邊的卷子和練習題，有些不確定地問。

“我又不是神人，怎麽可能寫完。”尚恩搖頭，然後瞥了一眼自己抱著的書，繼續道：“底下的兩本我只摸了幾道題目就沒動了，時間來不及。”

“……”林路，“你是神人。”

作為一個打定主意學文科的文科狗，林路只喜歡背背背，能動口就盡量不動手，要不是為了熟悉題型，以及解題步驟和套路，就連考試前一周林路都不會寫完一套文綜卷子。更別提這麽多的練習了。

林路掂了掂手裏的分量，一種與有榮焉的自豪感從心裏升起，“不愧是我尚哥，真厲害！”

兩個人下了教學樓，然後往校門口走去。離開學校之後，才七轉八拐地到了一處小胡同。

“到了。”尚恩停下腳步。

這小胡同雖然在學校附近，但是全完全沒有感染到一丁點學生的朝氣，位置太過偏僻了，房屋門楣已經開始腐朽生蠹。

兩人站的地方就在胡同口，前面是一家收廢品的，屋子門框上還貼著一幅掉了色的紅對聯，上面隱約可見“福如東海長流水，壽比南山不老松”的楷對。

門前堆了一堆的塑料制品、廢紙廢鐵，小山堆裏，一個穿著灰布棉衣，衣著襤褸、身形瘦小的老人正低著頭擰掉蓋子，然後將瓶身擠扁扔進旁邊的大編織袋中。

“拿去給他。”尚恩說道。林路哦了一聲，跟在尚恩的身後，然後將手裏抱著的書本疊在其他的廢紙上。

老頭耳朵不好使，知道兩個人走近了放下書，才聽見動靜擡起頭，看見自己的廢紙堆了多了兩摞書，咧嘴笑了，露出一嘴豁牙，大聲問道：“要賣嗎？三毛錢一斤。”

尚恩大聲回答道，“不賣，送給你的。”

看著自家尚哥頂著一張棺材臉努力地想讓自己看起來和善一些，林路有些想笑，被尚恩一瞪，又閉了嘴。

離開了小巷子，尚恩要回去，林路則又蹭蹭蹭重新跑回學校去了，還租了個三輪車，說是回去搬扔在教室裏的那些書，一副不把教室半空決不罷休的架勢。

一周之後，成績出來。

尚恩坐在教室裏面，周圍一片嘈雜，關於這次考試的討論聲此起彼伏。

嗡嗡嗡的聲音讓人不自覺地心燥得慌。尚恩戴上耳機，聽音樂，順便和風情聊天。

考試結束之後沒過多久，風情就給尚恩重新拿回來一部。

最流行的款式，高配置，看起來挺貴。去找葉燁他們玩的時候，阿文站在一邊盯著他的手機咬牙切齒，看樣子是打麻將又輸了。

“叮咚！”

非常清脆的消息提示音打斷了播放中的音樂，是林路發來的信息。

“尚哥哥哥哥！！你猜我考了多少分~~”一如既往的咆哮體外加呻/吟號，很有林路的風格。

“不猜，快滾。”尚恩飛快地打下這兩個字發送過去，果不其然收到嚶嚶嚶幾個字。

尚恩心中好笑，不用猜就知道林路應該考得很不錯。

“安靜下來！”

講臺上傳來謝宏達洪亮如鐘的聲音，教室裏所有學生閉了嘴，看著上方的班主任內心忐忑。

尚恩也摘下耳機收起了手機。

“成績出來了。”謝宏達表情嚴肅，“這次我們班整體考得不是很好。”

聽見謝宏達的話，所有人呆住了。

不是很好……

尚恩擡眼看謝宏達，他神色肅穆，但是拿著成績單的手指在微微顫抖，尚恩心下了然，暗道老騙子。

謝宏達咳嗽了一聲，重覆道，“這次我們班考得不是很好……是相當好！非常好！！”說到這裏，他的臉色漲得通紅，激動之情溢於言表。

全班轟然大叫，哇哇哇亂叫起來。

“老師，你嚇死我們了！”

“剛才差點就憋不住哭了。”

“勞資幾千塊錢的補品沒白吃！”

……

“扣扣扣！”教室門口傳來敲門聲，拉開門，又是隔壁二十班的班主任。

“安靜一點，吵到我們班了、”看起來心情依舊不好，掃視了一周群魔亂舞的二十一班，所有人的動作瞬間定住。

謝宏達揚了揚手裏的成績報告單，毫無歉意地向他道歉，“不好意思，實在是不好意思，考得太好了，控制不住，待會我們一定小聲一點。”

二十一班的班主任臉色更加難看了。

他們班考得不好，這次的獎金全部泡湯，本來就火大，聽見隔壁班級震天響的歡呼聲，心情更狂躁不爽。

“哼！”二十一班班主任冷哼一聲，砰的關上了門離開。

謝宏達看了一眼關住的教室門。又看向教室裏噤如寒蟬的同學，手一揮，豪氣道，“不怕他，該笑就笑！哈哈哈！”

教室瞬間又活了過來，過了許久，謝宏達才擡了擡手，對全班學生說道：“好了，接下來要安靜了，我念成績和名字，念到的同學帶上自己的書包……去……找自己對應的班級。”

“安宇翔，總排名674，理科排名532，十三班。”

“陳冬瀟，總排名823，文科排名798，十六班。”謝宏達擡頭看一動不動的兩人，重覆了一遍，“你們可以去自己班了。”

“褚明宇，總排名第五名，理科排名第一名，一班，趕緊滾蛋。”

……

“聶葉磊，總排名108，文科排名102，四班。”

謝宏達一遍遍地念，但是沒有一個學生站起來離開。

“彭雲南……”

“蘇薇……”

“尚恩，總排名181……”

班上的同學目光全都看了過來，眼中全是覆雜。這是曾經的第一名，讓所有人知道吊車尾班級的學生也可以不輸給其他班級的人。當一個奇跡離自己那麽近發生的時候，所有人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要追逐，想要改變，想要試著努力一把。

對於同學們眼中的遺憾和可惜，尚恩心中非常平靜，有舍才有得。

謝宏達擡眼看向尚恩，臉上全是欣慰，不愧是他和王老師最看好的學生永遠都那麽讓人出乎意料。

收回目光，謝宏達繼續往往下念：“理科排名，第四名，一班。”

“哇！”

班級嘩然。

“我就知道你可以的。”做在尚恩身邊名叫蘇薇的內斂女孩第一次主動和尚恩說話。坐在尚恩的身邊，所以她更加清楚地知道為了這個成績尚恩付出了多少的努力。蘇薇低頭看了一眼尚恩桌膛裏的那一把用幹了墨水的空筆芯，然後擡頭朝他露齒一笑：“我很佩服你，以後我也會加油。”

念完了成績，依舊沒有一個人離開，教室很安靜，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謝宏達。

謝宏達把成績單子折好，貼身放進自己衣兜裏，擡頭對下面吼道：“趕緊滾蛋吧，你們這群小兔崽子，我終於解放了，別在我教室裏面磨磨唧唧的！”

“又不是生離死別，別搞得一副生死不相見的慘兮兮的模樣！”謝宏達罵道，“以後去了別的班級，不要丟了我的臉。”

“尤其是褚明宇和尚恩，要是再跑出去裸奔，我非跑去一班揪你們不可。”謝宏達豎著三角眼說道，說著說著自己倒是笑了，可下面卻沒有人笑。

“趕緊走，趕緊走，我看著心煩。”謝宏達坐下來，伸手撐著自己的額頭，讓人看不清表情。

後門已經有其他班的學生等著，見二十一班教室裏面所有人都還在就沒直接進來。尚恩看了一眼講臺上扶著自己的額頭沈默不語的謝宏達，站起身拿了自己的書包率先離開。

尚恩剛走出門外，褚明宇就追了出來，裝模作樣伸出手道：“同學，以後多多關照。”

尚恩：“……”

教室裏越來越多的人眼圈紅紅低著頭出來，看向身後的二十一班，褚明宇嘆了一口氣，輕聲說道：“老謝哭了。”

尚恩：“……我知道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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